昕心心

【博君一肖】亿万分之一的爱念 08 作者:昕心心

陈情令的庆功宴，不出意料登上了热搜，酒席尚未开始，已经有各路记者在餐厅外蹲点。

好在腾讯财大气粗，应付这种情况已有经验，特殊通道早就准备好了。

肖战从保姆车上下来时，直接进了餐厅的侧门，连一丝风都没有吹到，这让刚刚伺候主子出院的助理B十分欣慰。

“哟哟哟，看看这是谁来啦，战哥最近可是红得开挂啊！”yb看到肖战来了便笑着嚷嚷，远远地就迎上去打招呼。

肖战礼貌地淡淡一笑，几天来的医院调养让他的起色恢复了一些，乍看上去没有那么冷漠疏远。

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准确地说，自从在剧组时yb有意无意喜欢粘着王一博开始，他便只会对着这人如此笑了。

果然，下一秒yb的声音略有遗憾地响起：“听导演说一博今天有事不能出席，不然你们兄弟俩还能好好聚聚。”

肖战淡笑着没有回话。

王一博不会出席，他早有预料，以那人的性格，在自己和他撕破脸后没有直接把请帖扔在导演脸上，已经很给面子了。

——但他没料到，yb居然口嗨成这样。

“哎，听说一博最近接了新戏，预定和某位上了年纪的一线女星拍大IP戏，不愧是太子啊，资源好到爆。”yb无比羡慕地说道，“不过战哥你也很红了，杨紫姐现在的人气也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也算翻身了。”

肖战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抿紧唇。

这人一句话，内涵了三个人，情商智商低成这样，难怪至今火不了。

“每个人火不火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说这些干嘛，有什么意思？”汪卓成看似笑着过来插话，实则是来帮肖战改变气氛。

肖战望着他笑道：“卓成，到这么早啊？”

这一次，笑意里带着诚挚的感谢。

“我又不不像某人，红得发亮容易被堵，我进来很容易的。”汪卓成摸了摸鼻子开玩笑。

肖战也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两人久别重逢，忙着分享近况。

yb站在旁边插不上话，显得有些多余，没多久悻悻地拿了一杯红酒走了。

约莫半小时后，庆功宴正式开始。

陈情令大火，光一个大结局就让腾讯挣了几千万，酒席上的高层喝得开心，自然又把平日里的酒桌文化带到了庆功宴上。

一位高层拉着坐在一旁的配角小演员站起来，连着摆了十个杯子，笑着哄道：“小家伙，只要你把这些全喝完，下一期快本就你上，我亲自去跟湖南卫视总导演说，给你安排C位。”

周围人都喝高兴了，演员和工作人员起哄的起哄，玩闹的玩闹，就当笑话看。

毕竟快本这样的一线综艺，不是谁都能上的，没有相当的资本和名气，哪怕是睡了总导演也不行。

小演员笑着推脱，撒着娇说“别开我这十八线小透明的玩笑啦”。

旁边又是一阵玩笑起哄。

肖战扶着酒杯，静静地看着大家笑闹，望着这一张张熟悉却又许久未见的面孔，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好像那个冰若寒霜，俊若谪仙的少年，只是一场梦，在很久很久之前走入过自己的梦里，梦醒便散了。

肖战酒量不好，也很少喝酒，但今晚他少见地端起了一杯啤酒，轻轻抿着。

汪卓成问道：“战哥，你跟一博……”

他还没问完，便被肖战打断：“绝交了。”

“什么？”汪卓成一惊，几乎脱口而出道，“你们交过吗？”

肖战呛了一口，手指一顿，心累地抬眼看了他一下：“绝交——绝朋友的交。”

汪卓成舒了口气：“我还以为……哎，不是，就算是朋友，你俩为什么绝交？虽然最近传你俩CP传得是凶猛了点，弄得我都要信了，但是也没必要闹绝交啊……”

汪卓成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肖战眼里越来越暗淡的光。

——肖战这个人，在自己比较亲近的朋友面前，往往藏不住心事。

“战哥，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汪卓成有些不可思议地小声询问，害怕自己的猜测成真，那肖战会背负多大的压力。

没想到肖战笑了，笑得特别温柔，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卓成，你知道粉丝成天叫喊的bjyxszd的几率吗？”

“在同一座城市，爱上一个人的几率是千分之一；而这个人是男人的几率，是万分之一；如果这个男人足够优秀，优秀到行业顶端的程度，那么敢大胆去爱他的几率已经不到千万分之一了。”

肖战一直微笑着，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情绪：“即使走了大运，这些都满足了，自己终于做好准备与全世界为敌，勇敢去爱，然而那个男人刚好也喜欢自己，愿意和自己一起走上这条不归路的几率，你知道小到什么程度吗？”

汪卓成咽了口唾沫，声音不知不觉有些沉重：“什么程度？”

“亿万分之一。”

肖战唇角的弧度凝在那里，看起来依然是谈笑风生的样子，只是声音有一丝颤抖，连好友都未曾察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现在你觉得刚才的问题还有意义吗？”

汪卓成沉默了，再也没有问过这个话题。

寻求这种结果，不如直接去买张彩票，中个一亿大奖退圈，还现实一点。

两人小声交谈的时候，旁边酒席上已经闹翻了天。

放才撒娇躲酒的小演员不知怎么的话都不会说了，握着酒杯傻站着不懂拒绝。

肖战和汪卓成同时抬眼望去，一问才知道，这是要被潜的节奏。

原本高层是拿他开玩笑，哄着让他喝酒，没想到小孩撒起娇来挺对高层胃口，便想灌醉了把人带回去。

按说都是娱乐圈的人，即使年纪小也早就懂得怎么委婉拒绝，关键是这高层真的有渠道，能让这小孩上下一期的快本。

年轻人想要出头，又被内心的原则牵绊，拿着酒杯左右摇摆，都快要急哭了。

肖战叹了口气，虽然这年轻人只是当时义城组众多少年中的一个，自己跟他连台词都没有说上几句，但是此刻也有些不忍。

在这个圈子里，每一个机会都来之不易，有的人就是在底层摸爬滚打几十年也没有出头的机会，那个时候除了清高，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没有人能在这个圈子的诱惑和橄榄枝前拍着胸脯说自己多清贵多高傲，曾经肖战高傲的头颅也是在资本的逼迫下被打击得狗血淋头。

庆幸的是，他熬过来了，出头了。

而那些没出头的小孩的艰难抉择，他真的太懂了。

片刻后，肖战站了起来，身旁的汪卓成一把拉住他：“你疯啦！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肖战顿了顿，他知道卓成是为他好，就差把“说你红你还真的要上赶着耍大牌”这句话骂出来了。

但是他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还是坚持起身来到酒桌旁。

“X总，这杯酒，我替这小孩喝了。”肖战拿起酒杯便要一饮而尽，被高层止住了。

X总有些犹疑地看了他一眼。对不知名的小演员，他自然是敢随便潜的，但是肖战，他可不敢。

毕竟是腾讯未来的太子爷，上头一致想要捧他，意思很明显是要拿他当摇钱树，要是毁自己手上，他可没这胆子。

但是将来也是要在公司打交道的，气势上不能输太多，而且要打好关系，不然他仗着自己红，将来在重大决策会上给自己甩脸子，那还得了？

x总眼睛一眯，立马换上官方笑容打着哈哈：“哎呀，我们肖大主演愿意喝酒，怎么能不喝尽兴呢，来，我亲自陪，满上满上，一人五杯！”

说完，便排上一溜杯子，一杯杯倒上白酒。

其实在能喝酒的人眼里，五杯小杯装的白酒实在不算什么，高层也并不是要跟肖战撕破脸，只是劝酒文化深入人心，高层又要面子，非要第一次见面就跟肖战喝个尽兴，来显示自己玩得开、够称兄道弟。

然而在场不少戏份多的演员都知道，肖战不能喝，准确说，就是个一杯倒，胃还不禁酒。

一旁的师姐看到这场景，担忧地上前，脱口劝道：“羡羡……”被汪卓成拉住了，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插手。

这种时候她一个女孩子插嘴，高层会更要面子，肖战只会喝得更多。

望着眼前净白的酒杯，肖战垂眸苦笑，心想自己倒是许久没醉过了，在这一刻醉了也好。

醉了，脑子里就不会总想着那个人了。

他低头拿起酒杯，略一抬手，一饮而尽。

拿起第二杯酒时，突然，一只宽大的手掌夺过他的杯子，身旁一个人影利落地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

肖战愕然回首，看到了棒球帽下，一张朝思暮想的俊脸。

王一博清冷的脸望着肖战的方向，说的话却是对高层的：“X总，谁不知道战哥是个一杯倒，你是想让他进医院上明天的头条吗？”

一旁的x总顿时尴尬——他是真不知道啊，方才也没人敢提醒他。

肖战看着那人帽子下清冷的眸子，手指处方才被他擦过的地方还泛着丝丝灼热。

他似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没有见过王一博了，以至于他都不舍得从那张冷淡的脸上移开目光。

过了好久，他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打圆场：“x总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家都喝高兴了……”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淡定的伪装全部化为惊惧：“王一博，你干什么？！”

王一博面无表情地又拿起酒桌上的酒杯，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没有丝毫停顿，连一口菜都不吃，直接倒，仿佛那些烈酒都是白开水。

“王一博！你疯了吗？”肖战压不住怒气地低吼，拼命压着他拿酒杯的手臂，但是今天的王一博格外执拗，肖战愣是没从他手上抢走酒杯。

一杯接着一杯，少年兀自闷头灌酒。

“你有病吗！”

肖战蓦地发出一声格外明显的低吼，整个包厢没有人敢出声，死一般的寂静。

整整九杯烈酒，一口不剩，连同那位高层的酒都喝光了。

高层们都吓楞了：“这……这……”

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可不敢劝这位太子爷喝酒！这锅我们不背啊！

肖战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身体颤抖：“你……”
他实在是心疼加气愤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王一博的眼神带着一丝酒后的暗沉，环视一圈冷冷道：“我战哥不能喝酒，他是主唱，嗓子比天大，以后谁要想再劝他酒，直接找我喝。”

王一博大概真的有些醉了，千杯不倒的人也扛不住空腹灌酒，他迷蒙的眼睛微醺地望着肖战，冷言冷语地对身旁的x总提醒道：“别忘了，你说过要让战哥上快本，酒喝完了，不能反悔。”

x总咽了咽口水——肖战上快本至于你用这么大阵仗？不应该是快本求着他上吗？

我们懂了，真的懂了，以后谁还敢让肖战喝酒，我尊称一声“爷”！

王一博若不是醉了，根本说不出这些话，以他的自尊心，在和肖战绝交后还拉着他上自己兄弟的节目，无异于自取其辱。

也幸好是他有些醉了，才能肆无忌惮地仗着酒劲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说自己想说的话。

肖战眼圈一瞬间红了，飞快地低下头忍住眼里的酸涩。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但坚定地拒绝那个人的好意：“王一博，你今天是喝醉了过来的吧？”

“跑来出风头是吗？我们喝得正高兴，你特地来抢酒的？”肖战尽量用玩笑的语气打着圆场。

不这样说，王一博今天估计会把在场所有高层得罪干净。

众人都很识趣地顺着台阶下，纷纷打圆场。

肖战深吸一口气，低头走出包间缓和情绪。

没想到王一博直接追了出来，拉住他的手臂：“战哥……”

灼热的手臂覆盖在自己臂膀上的那一刻，肖战终于崩溃了。

“王一博，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王一博瞬间酒醒了大半，错愕地放开手。

走廊里，他望着肖战微红的眼睛，心痛到无以复加：“战哥，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疏远我，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对我？

肖战忍无可忍，红着眼眶道：“你懂不懂绝交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要来管我的事？你很闲吗？你是一个赛车手！舞者！你也是要上台拿话筒唱歌的人！你能喝酒吗？！能不能爱惜自己一点！”

“那你呢？”王一博终于也忍不住怒道，“你拿起酒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嗓子？你明明才刚……”

王一博瞬间想起什么，把“出院”两个字咬牙咽下了。

肖战哑着嗓子道：“我比你红，没有嗓子，我也能演戏，等你有一天比我红了，才有资格来操心我的饭碗。”

“肖战！”王一博急得上前一步，想要拉着他的胳膊。

肖战伸手一拍，打掉了他的手掌，扭开头道：“既然决定解绑，我是不会上快本的，你别费周折了。”

王一博喉咙一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人离开。

他靠在墙边微微喘息，扶着自己的额头，缓缓坐下。

——不是这样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我只是想回到从前，看着你对我笑，在我身边肆无忌惮像个孩子，想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是朋友也好，是对手也好，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无论你如何推开我，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身边，默默守护着你，你永远都是我的战哥。

——我想要的，其实不多啊。

 

王一博自嘲地一笑。

当看到肖战腰伤刚好就为了应付交际被迫拿起酒杯时，愤怒就冲昏了他的头脑，本能的护犊反应又让他把事情闹大了。

肖战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只会将自己推开更远。

王一博静静地埋首在自己臂弯里，眼角酸涩。

“别生气了战哥，我走……你别哭好吗……”

可惜那个人听不到了。

餐厅侧门，肖战刚上了保姆车，立刻扒着车门呕吐起来。

助理B吓了一跳：“战哥！”

肖战不顾自己胃中的翻滚，扶着助理的手臂焦急地催促：“去！快去！买热饮维c果汁和解酒药！还有瘦肉粥！快去！”

助理b看到肖战眼眶充血的表情，自己都要哭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肖战的泪已经止不住了，他强制压抑着哽咽，眼底全是血丝：“一博……他为我挡了好多烈酒，就为了以后没人敢灌我酒……你，你快去买醒酒的东西，偷偷交给其他演员拿给他……他以后还要演出啊……呜……这个笨蛋！……”

助理b一听就急了，忙不迭跑去旁边的超市买东西。

肖战倒在保姆车的座位下，咬着牙，任泪水肆意流淌。

过往的所有委屈，绝交时的痛彻心扉，还有被欺凌时的不甘都化为此刻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了。

他能忍受所有的不公平，所有暗无天日的岁月，却不曾想有一天，自己视若珍宝的人会用健康来保护自己。

肖战从没有这样恨自己还不够红，没有红到可以不看任何人的脸色，没有强大到能够主宰自己的事业和人生，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只能笨拙地远离，因为担心那个直性子的小朋友会因为自己而被诋毁、被摆弄、被伤害。

他现在只是一个刚刚冲出牢笼，张开翅膀飞向天空的雏鹰。

他从没有这样怨过自己，翅膀不够有力，力量不够成熟。

他还太弱了……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地主宰自己的人生呢？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好好保护那个人？

肖战握紧拳，狠狠锤了下座椅，咬牙将所有不甘和泪水咽下，化为眼里渐渐坚定的光芒。